由 Eberhart 华尔街的“财富绞肉机”：股市下跌的潜在危机
上周，华尔街交易员经历了自 2023 年美联储货币紧缩周期达到顶峰以来最严重的跨资产损失。这背后的推手，是特朗普政府时期遗留的关税问题，是经济指标暗示的增长放缓，更是正在复苏但又充满变数，随时可能再次进入下行通道的海外市场。
随着账户余额缩水，多头们仍然期待美国市场能够扭转局面。但是，还有一部分市场观察人士，他们冷静地注视着这场动荡，担忧它对美国经济造成的深远影响。
“财富效应”的脆弱性
问题的核心在于，近年来美国人财富积累的方式过于依赖股市。这种由投资回报堆砌起来的繁荣，成为了人们消费支出的底气。美联储的数据显示，去年股票资产占美国家庭金融资产的 64%，创下历史新高。而这其中很大一部分，掌握在高消费群体手中。
这种被称之为“财富效应”的现象，意味着当资产价格上涨时，投资者倾向于增加开支；而当市场承压时则相反。尽管当前股票等资产损失的规模尚不足以引发恐慌，但暴跌的速度仍然提醒人们：如果市场持续崩盘，其本身就可能足以引发经济危机。
Leuthold Group 首席投资官 Doug Ramsey 拥有三十年华尔街经验。他管理的基金今年跑赢了标普 500 指数。他说：“股票市场擅长预测未来，因为它能创造未来。我们怀疑当前美国经济的扩张，是否能够承受超过 12%-15% 的股市回调。”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刺耳，但细想之下，一个依靠股市繁荣支撑的经济体，就像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，看似巍峨，实则不堪一击。
消费支出的隐忧
穆迪分析首席经济学家马克·赞迪 (Mark Zandi) 指出，在当前由前 10% 富裕家庭（他们贡献了近半数消费支出，共持有约 33 万亿美元股票资产）主导的经济周期中，财富缩水的威胁是真实存在的。他估计，市场上每减少 1 美元净资产，最终便会导致消费支出下降 3 美分。
上述数字显然令人担忧。就在消费支出放缓、住房和劳动力市场数据显露疲态之际，美股最近几周已经蒸发了 3.7 万亿美元的市值。
赞迪表示：“股市波动与消费支出及经济实力存在紧密联系。如果股市像以往调整时那样快速反弹，自然无伤大雅。但若持续低迷，最终将抑制消费并拖累经济。”
“财富绞肉机”可能引发经济核爆？
值得一提的是，虽然标普 500 指数上周五小幅上涨，尚未达到 Ramsey 所说的令人担忧的门槛 (12%-15%)——目前美股约从高位下跌了 6%——但过去几个月市场平静的上升趋势显然已被打破。同时，公司债、外汇市场等的波动性也开始激增。
这引发了市场压力是否会影响资产持有者消费开支的担忧，同时也为已受关税政策不确定性困扰的美国经济前景，增添了新的变数。
行情数据显示，标普 500 指数在上周创下了 2025 年以来最差单周表现，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一度跌入了 10% 回调区间。追踪股票、国债和公司债的主要 ETF 平均下跌了 3%，华尔街可以说是遭遇了 2023 年 10 月以来最严重的跨资产抛售。
股市的暴跌尤其令人不安。自 2022 年以来，在人工智能热潮推动的科技股引领下，美国家庭净资产的增长几乎完全依赖股票持仓。
Gavekal Research 分析师 Kaixian Tan 编制的数据显示，若剔除股票因素，同期美国家庭净资产仅基本持平。他警告称，在住房价格高企的情况下，股市下跌可能迫使美国人增加储蓄。
Tan 表示：“我对当前经济增长其实并不太担心，但担心美股估值过高，以及美国以外的‘更好的故事’可能导致美股与美元遭遇双杀。若这种情况发生，最终可能导致经济增长放缓。” 这种论调并非危言耸听，过度依赖单一资产的增长模式，一旦泡沫破裂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投机市场的伤痕
另一个需要考虑的变量是：投机市场的痛苦已不容忽视。今年某些所谓的山寨币和特斯拉等个股杠杆 ETF 的跌幅超过了 50%。而这些通常是受年轻散户青睐的高风险交易。
研究机构 Financial Insyghts 总裁 Peter Atwater 指出：“对晚入场的投资者来说，他们经历的不仅仅是挫折，而是一场金融创伤。” 这种创伤不仅会影响投资者的信心，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，导致整个市场的恐慌性抛售。
研究显示，尽管加密货币市场（峰值时名义价值 2.7 万亿美元）相比债券和股票市场规模微小，但这类高波动产品却往往特别受高消费群体的青睐。根据去年的一项研究，加利福尼亚州和内华达州的房地产市场尤其如此。研究人员发现，一美元未兑现的加密货币账面收益会导致其持有者的支出增加 9 美分。
一线希望与潜在风险
目前，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，人们对 GDP 共识预测仍指向经济持续正增长，尽管预期已整体有所下调。
Yardeni Research 创始人、著名经济学家 Ed Yardeni 认为，当前市场波动还远不足以影响美国 GDP，只有当标普 500 跌幅接近 20% 时才会令人担忧。根据业内数据显示，在过去的 15 个周期中，11 次出现类似跌幅时都伴随或预示着经济衰退。
Yardeni 写道：“股票熊市和房价大跌可能导致消费者和企业缩减开支，但这通常只发生在衰退期，而我们认为当前出现衰退的可能性还很低。”
但我们真的能如此乐观吗？过度依赖股市的“财富效应”，投机市场的狂热，以及潜在的消费支出下滑，都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，随时可能引发一场经济风暴。